退役的电池去哪儿了？

四川在线记者张彧希

新能源汽车发展势头强劲。今年上半年，全国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达121.5万辆、120.6万辆，同比均上升2倍。其中，纯电动汽车销量为100.5万辆，同比上升2.2倍。这是我国汽车工业协会刚刚公布的数据。

在四川，势头同样强劲。2020年四川省新能源乘用车零售销量达到4.0858万辆，保有量达到10.6854万辆。

与此同时，我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数据显示，2020年我国动力锂离子电池累计的退役总量约20万吨，到2025年这一数据预计将升至约78万吨。一个问题不容回避：退役的新能源汽车动力锂离子电池，往哪里去？面对即将到来的电池退役高峰期，四川准备好了吗？

电池老了，在哪儿换？

回收网点基本覆盖全省，更换电池很方便

七月十四日，记者来到成都一家蔚来汽车销售展厅，展厅内摆放着两辆纯电动新能源汽车。“我们采用的是三元锂离子电池，在60万公里的质保期内可享受免费更换电池。”销售人员介绍，蔚来汽车针对用户采取充电和换电两种模式，仅成都市就分布了30余个换电服务站。电池更换后，工作人员会对电池容量进行检测，少于80%则归于退役电池，不再用于换电服务。

上汽大众的一款纯电动汽车也采取三年或16万公里的三电质保，“质保期内，只要到上汽大众任何一家4S店，都可以享受免费的更换电池服务。”销售人员介绍。

记者还询问了特斯拉、比亚迪等多家4S店，销售人员均表示厂商在4S店或专门的服务点可供应更换电池服务，“车子出厂的时候，每块电池上都有唯一的电池编码，编码信息会及时向溯源综合管理平台上传。”

“到目前为止，汽车生产公司的动力锂离子电池溯源编码已经100%全覆盖。”省经信厅环境和资源综合利用处相关负责人表示，根据工信部下发的《新能源汽车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溯源管理暂行规定》，汽车生产公司应及时通过“新能源汽车国家监测与动力蓄电池回收利用溯源综合管理平台”上传动力蓄电池编码及新能源汽车相关信息，并主动在公司网站、行业信息平台公开电池种类、回收措施等信息。

省经信厅的数据显示，各大汽车制造商、销售商依托4S店建立了回收服务网点，目前全省建立了回收网点618个，充分发挥现有售后服务渠道优势，与电池生产、报废汽车回收拆解及综合利用公司合作构建区域化回收利用体系，基本覆盖了全省21个市州。

记者随机采访了十多位新能源车车主，他们均表示，有正规4S店的回收、换电服务，自己不会考虑私自找非正规渠道进行电池的处理和更换，“毕竟买车几十万都花了，何必省这个钱，给自己带来安全隐患不划算。”成都市民、特斯拉车主唐明文表示。

拆下来的电池，去了哪儿？

梯次利用，退役电池多在电信基站继续使用

一块完整的汽车底盘，在扫码之后进入生产线。机械手熟练地将底盘拆开，露出里面的27组电池模组，再进一步拆线束、铜条，就能取出其中的电芯……六月二十三日，位于金堂的四川长虹格润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车间内，一辆新能源汽车的动力锂离子电池正在被拆解。“拆下来的电芯，首先会进行容量检测。”车间负责人介绍，电池容量低于20%，或已经无法充放电的，进入报废程序。

另一个车间内，报废下来的新能源电池在巨大的机器中被挤压粉碎，彻底压成粉末之后提取铁、铜、钴、镍、锂等元素。“提取出来的金属，一部分可以售卖给钢铁冶炼厂，一部分可以交给下游公司提取贵金属，还有的可以直接用作锂离子电池的正极材料。”上述负责人说，整个处理过程完全采用物理法，防止了水和化学污染，“最大的问题是粉尘，因此车间内专门配备了粉尘收集和处理系统。”

其实，新能源汽车上，到达使用寿命的动力锂离子电池，往往还有80%的剩余容量，假如直接报废，既不经济，也不环保。铁塔能源四川公司总经理李春园用一句人们很熟悉的广告语打比方：玩具车上用完的电池，遥控板上还能用一年。

四川铁塔正是省内新能源汽车动力锂离子电池梯次利用的“大户”，占总利用量的60%以上。截至今年四月，四川铁塔已在21个市州14万座基站上使用超过20万组梯次电池，相当于4万辆退役乘用车电池，其中仅2020年新增梯次电池就达6万组。

李春园介绍，装备新能源汽车退役电池后，一个基站就是一个“微电网”，除用于基站本身备电之外，还可以为交通信号灯、银行网点以及教育、医疗、政府等多个领域供应备用电源，“前不久的高考期间，我们就为全省500个考点供应备电。”

僧多粥少，回收产业怎么办？

寿命延长致电池退役高峰延后，但应早布局

僧多粥少，是目前国内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回收利用行业的现状。

“应该说，现在的回收能力是大于报废量的。”四川长虹格润环保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吴章杰分析，目前，国内不少地方都布局了5万吨乃至10万吨资源化利用的公司，但很多生产都不饱和，“公司在抢资源。”

究其原因，是因为原本预计的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退役高峰并没有到来。资料显示，2014年我国开始出现私人购买新能源汽车，2015年新能源汽车产业高速上升，我国也在这一年成为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车市场。按照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5-8年的使用寿命，业界不少人士曾认为2020年会迎来电池退役高峰期。

“高峰并没有到来，一方面因为技术的改进，使得新能源汽车动力锂离子电池的使用寿命上升；另一方面，也从侧面印证了梯次利用做得好。”省经信厅环境和资源综合利用处相关负责人分析。

“大家都看准了这是个大蛋糕，就是不了解什么时候进入、怎么样进入。”宜宾市一家公司的负责人说，公司本想布局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回收利用产线，却因为高峰期的不确定而迟迟没有上马。

随着我国新能源汽车销量的迅猛上升，电池退役的爆发期肯定会到来。“我们预计是2025年。”吴章杰说。这一判断，和我国汽车工业协会给出的数据相吻合：2018年，我国新能源汽车的产销量呈现井喷态势，同比上升均在60%左右。

不少公司在悄然布局。目前，四川长虹润天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在省内成都、绵阳、南充、金堂以及广东、浙江、江苏、重庆等地建有回收服务网点，并计划在江西、贵州等地建设生产线；威马汽车在全国范围内已申报69个新能源汽车动力锂离子电池回收服务网点，并将在全国范围内推动梯次电池储能系统应用。

“这个行业，对资金、技术、环保要求都很高。早一些打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，就能在爆发式上升的时候抢得先机。”吴章杰说。

就地回收利用，可行吗？

头部车企电池回收是全国招标，不经济不安全

作为省内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梯次利用最大的公司，四川铁塔测算，今后每年将新增5万组梯次电池需求。这些电池从何而来？

“我们和国内一家头部车企签订了协议，由他们指定的组装厂按尺寸、容量进行组装，然后卖给我们。”李春园特别提到，这家组装厂位于广东。

长虹格润之所以布点全国，除了战略考量，也是因为省内“货源”较少。四川省内新能源汽车车企较少，去年生产3.2万辆，而全国的产量是136.6万辆。许多头部车企的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回收利用都采取全国招标，不少订单都花落沿海地区。

另一方面，四川尤其是成都的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并不小。根据全国乘用车联合会的数据，去年成都市的新能源汽车销量为3.16万辆，位居全国第六。

省内的退役新能源动力锂离子电池可否就地回收利用？“长途运输，既新增运输成本，又有安全隐患。”省经信厅环境和资源综合利用处相关负责人表示，就地更换、就近回收利用，要对未来回收利用行业的整体模式进行深入研究。目前是头部车企全国布局、全国招标，实现这一愿景尚有一定难度。

此外，虽然目前全省已经建立了回收体系，但是回收渠道多，存在信息孤岛。管理部门、动力锂离子电池生产、汽车制造、回收单位、梯次开发及综合利用公司间的信息共享能力不足，有效运行体系通道还有不畅通的情况。

作为一个尚在成长中的行业，也要规范。目前，我省被列入《新能源汽车废旧动力蓄电池综合利用行业规范条件》公司名单的仅有一家。“目前回收标准仍以公司标准为主，未建立规范化的国家标准体系。”上述省经信厅环境和资源综合利用处相关负责人建议，回收公司应建立统一的标准体系，相关部门也应颁布回收管理办法，建立电池回收公司名录，并给予回收公司回收资质。

业内人士还表示，在回收渠道上，为防止电池的流失，应将动力锂离子电池汽车拆解业务及动力锂离子电池回收纳入《报废机动车回收管理办法》管理，并统一由公安部门监督回收。